2011年6月4日 星期六

燭光晚會的意義───寫於一一年六四

又一年六月四日,新華社微博「當年今日」回顧為:中國共產黨第一份日報《熱血日報》1925年創辦;二戰著名的中途島戰役在1940年爆發。香港人知道,還要加上絕不能抺去的一條回顧:1989年6月4日北京天安門廣場的血腥鎮壓,人民解放軍的槍炮指向呼求民主自由的學生。

六四事件對我意義何在?那年那刻我尚未出生,我也非生長在那片紅色土地上。我出生和成長的地方叫香港,即使在我7歲那年,她主權回歸中國政府,但我們有自己的政治和法制。中國大陸,只是公文上、名義上我的祖地,一處我迄今到訪過數次之地。但我深底深處仍呼喚著,我流著的是中國血統,我有不能抹去、無從逃避的中國人身份。

三年前,我對六四、對中國民主現況一知半解,沒想過自己可以做什麼。我從前對集會、遊行、示威頗為反感,覺得是煽動群眾情緒,感性壓倒理性,是民綷主義的溫床。至六四二十週年,是我第一次參加六四燭光晚會。那時不少當年目擊者、民運人士來到大學和我們分享,我被大學朋輩師生討論時政的氛圍影響,及二十週年特強的呼聲下,抱著入場了解了解的心態,出席了人生第一次六四燭光晚會。不少朋友和我一樣,都是第一次出席;第一次見証到,有這樣十數萬香港人,每年風雨不改,舉起燭光默默堅持。那一刻的確感動、感觸,我開始思考燭光晚會的意義。

第二年,以記者身份站在台前,在最近的距離經歷整個晚會。天安門母親丁子霖的一字一句、民主的歌聲言猶在耳,眼看虛弱的華叔堅持參與全程,向民主烈士紀念碑獻花,一點一點燭光如星火燎原,燃亮了我。我知道,我會接過燭光,堅持下去。

今年六四,人在異地,沒機會參加燭光晚會,身旁的人也不知六四。可以做的只有默念毋忘六四,在網上密切關注香港和內地的悼念活動。同時我也理清了六四燭光晚會對我的意義。香港作為中國領土內唯一可公開悼念六四事件的地方,我們選擇了集體記憶,而非集體遺忘。

我從前會想,只要心中不忘六四,我每年獨自悼念有何不可?何必大搞排場勞師動眾一起坐在公共地方悼念? 人在異地驀然發現,獨自悼念,勢單力弱。生活瑣事逼人,玩樂物慾誘惑,又或社會/政府壓力加身,令個人容易捨難取易,放棄和眼前切身利益無關的價值堅持。相比之下,群體力量是強大不可摧的,很喜歡小時候一首童謠:「一支竹仔呀易折彎,幾支竹一扎亂折難。心堅志毅勇敢,團結方可有力量。」那十數萬港人,自89年起年年在維園燃亮燭光,唱起民主歌,提醒已迷失和氣餒的人:仍有很多人在堅持!他們把燭光延續,直至下一代長大,直到下一代好奇以至認識過去,以至成為晚會的一員,接過燭光。我實在感激上一代的堅持,堅持去悼念,去述說過去,念茲在茲,直到歷史刻在我心中,價值在我心中扎根。同樣受益的還有不少內地同胞,近年多了內地人專程來港參與晚會,有機會去了解禁史,以至公開哭悼親友,抒發20多年抑鬱的傷痛。六四燭光晚會塑造了集體記憶,動用集體力量,用堅持去對抗遺忘和放棄。

連年晚會,亦讓外國媒體連年報道,重述歷史。提醒國內國外,有很多人在盼望中國民主化。歐遊數月,體會外國人(不單是歐洲人)對中國人的態度,總是苦在心中。中國崛起,成為聞名的經濟巨人,道德侏儒。外國經濟要依靠中國,但不少外國人難掩鄙視的眼神,猶如在看蠻荒的暴發戶。

我仍然會認自己是中國人,我相信每人都擁有一點燭光,渺小卻光明。我盼望有天,我們的道德良知,追上我們的經濟力量。我盼望民主自由在中國遍地開花,那天我可自豪地說:我是中國人。

毋忘六四 平反八九民運!


2011年6月4日 荷蘭



無論聽多少次<自由花>,我仍是激動落淚。嘗過自由滋味的人,會誓死捍衛那份美好。讓我們用自由作為集體記憶和堅持的種子,栽種下一代的花!



境外新聞
http://www.bbc.co.uk/news/world-asia-pacific-1365803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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